尘

二十四

        千手扉间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联盟意向，自然是觉得如今条件已经成熟。虽然这个隐藏在千手和宇智波两族交界地带暂时被命名为木叶，在未来规划中至少也要升级为城镇的村子，目前就规模来说还差得远，可它的存在却从本质上打破了现有的规则与制度。

        如今维系这个乱世勉强不走向彻底崩盘的，是世人对于所谓“流着高贵且不可侵-犯的神之后裔血脉”为代表的大名以及贵族所构成的统治阶级的天然敬畏与服从，再加上空有强悍武力却受限于卑下的社会地位反而不会对统治阶层构成威胁，逐步取代武士成为统治者手中新的利刃的忍界百族的存在，导致这个世界除了人口基数大再无其他优势的普通平民，被牢牢压制在社会的最底层，由此形成了一个畸形却相对稳固的金字塔。

        这三个阶层泾渭分明互不相扰，同时又在内部进行着殊死的斗争，尤其是被夹在中间的众多忍族，更是隐隐受到另两方的共同排斥。而蔓延了数百年也未曾熄灭的战火早已耗尽了这片大地的潜力，在物资贫乏生产力低下的整体环境下，实际肩负起供养整个社会的平民阶层几乎要被榨-干最后一滴血肉。可最后别说回报，在所有人眼中卑微如同草芥的他们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么做为直接引发这种对立矛盾的忍者会受到一致的敌视孤立与报复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扉间看来，大名贵族们转嫁矛盾的手段谈不上高明，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还造就出一批精明胆大无耻贪婪的豪农豪商。若说普通平民缺乏教育，难以觉醒反抗的意识和力量，那么这个新生阶级几乎就是忍者们的天然同盟，两者合力完全可以取代旧的统治阶级。

        可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了人类向往自由的天性，安于自身宿命，任由统治者把他们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别说普通人，连所谓的忍界百族也不知先后陨落了多少家，至今还能号称是从六道仙人时代传承下来的大家族更是寥寥无几，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拖住了一般。

        扉间可不相信这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的，他皱了皱眉，决定有时间再翻翻族里的藏本和秘传，嗯，也许市面上流传的小说也可以看看，说不定哪里就能找到被遗漏的线索。

        想到这儿他不由转头看向正在快速批改文件的宇智波泉奈，该说不愧是强大的血继界限吗？不但自带快速记忆与回放能力，还能通过勾玉数量的增加解锁更多技能，观察、复制、催眠、幻术，除了在运算上没有加成，不管是在战场还是文书处理方面都是bug一般的存在，简直让他这种无血继的普通人羡慕嫉妒恨。

        “死白毛！”宇智波泉奈几乎要把手里的笔都捏断了，这个眼神、这个角度，真当他累得挥不动刀了吗，“你是在挑衅吗！”

        干咳一声转开视线，扉间挥去一丝不明所以的心虚感，开口道：“不，我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片刻后……

        “哈？让我用写轮眼的能力快速阅读古文献、历史资料、人物传记还有神话传说？你认真的？” 

        即使被人用嘲讽的口气置疑，扉间也能面不改色的继续提出要求：“不只是看，还要从中筛选出可能有用的线索，通过时间线进行横向对比，找出那些有可能统一世界或平息战乱的历史人物与事件以及他们失败的原因。这种庞大的阅读量和情报提炼，没有足够的时间即使是我也办不到。”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行，泉奈。”

        “什……什么啊？”榴红色的眼睛突然靠近，几乎占据了全部视线，泉奈拼了命才克制住想要躲开的冲动，慌乱中难免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这是什么口气，拿出求人的态度啊！混蛋！”

        “求你了，泉奈，”这种服软的话对扉间来说全无压力，面子是什么？能吃吗？虽然这话不管说起来还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有点怪，可两个人有志一同的忽略了这种感觉。

        然后泉奈才发觉自己可能被死白毛坑了，只是已经答应的事情自然不好反悔，他只能不爽的磨磨牙，问道：“不是说准备联盟了吗？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有心思搞这个？”

        他转了转眼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你该不会是想借机支开我吧？也对，听说你哥已经从漩涡那儿回来了？看样子带回了好消息呢。”

        “是不是好消息难道斑没告诉你？”

        扉间忍不住抬手捂脸，宇智波大概是全忍界最魔性的一族了，不管是当敌人还做朋友都同样如此。敏感多疑，固执自我，最擅长通过错误途径得出正确答案，再反向论证得出错误的解题思路才是唯一的正解，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像现在，他要是不快点把人安抚下来，马上就会收获一只炸毛猫，当然，从武力值来看绝对是小怪兽级别的。

        可他居然觉得这样的家伙有点小可爱，看来也是没救了，扉间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继续顺毛：“都说了不会让忍族以整体的形式加入进来，你怎么会觉得漩涡一族可以例外？毕竟不管是千手还是宇智波不都遵守了这个原则吗？”

        “你就是想太多才不长个的。”他用力按了按那颗即使扎起来也有不少头发倔强挺立着的小脑袋，报复性的胡撸了两把，然后在“去死”的怒吼中迅速放手，再一个瞬身，完美躲开了如同手里剑般被投掷过来的毛笔以及顺着笔尖四下飞溅的墨汁，可当他看到一击不中的泉奈狞笑着拿起墨汁瓶的时候，立刻举手投降。

        “十分抱歉，都是我的错，”他俯下身把头凑到泉奈面前，“要不，你摸回来？”

        半天没得到回应的扉间还以为事情会就此揭过的时候，只觉头顶一凉，气味古怪的黑色汁液已经沿着他的白色短发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

        “宇智波泉奈——”

        于是，当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弟弟回家吃晚饭的宇智波·好哥哥·斑赶到时，却震惊的发现村口那间用来办公的房子如今只剩下三面墙还完好，屋里屋外全是水遁的痕迹，连房顶也破了个大洞。自己的弟弟脏得像只小花猫，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正蔫哒哒的啃着饭团。而据说才从漩涡一族赶回来的挚友，看模样根本是连家也没回，就直接干起了抢修的活。

        宇智波斑用一言难尽的目光在弟弟和挚友身上来回打量着，可平时早该扑上来抱着他撒娇并告状的弟弟这会儿却老躲着他的眼神，而柱间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冲他打哈哈却不说话。于是他慢慢眯起眼睛，开始寻找起那个本该也在现场的罪魁祸首。

        “扉间呢？”

        他四下扫视，可完全找不到那个白毛的踪影，留在这里的人除了泉奈和柱间，只有一个背对着他的黑发青年。

        不过，这家伙的背影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然后，这个人就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转过身来，斑的眼睛也随之慢慢瞪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无论看多少遍，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没办法，这个样子的白毛实在是太让人不习惯了，明明柱间也是黑发，怎么给人的感觉像是两个物种呢！要不是小时候还见过一个半黑白发的，他都要怀疑对家族长头顶的颜色了。

        “你不适合这个发色，早点洗掉比较好。”他难得诚恳的建议，可眼睛看的却是柱间。

        “你以为我不想吗？”扉间额头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可这是为了防-伪特别调制的，根本洗不掉！”

        “噗！”

        “噗——”

        “扑哧！”

        “为什么连大哥你也笑？！说好的兄弟爱呢！”